我们就如此一路生长

《万物生长》不过200页的小书而已，让我看了两天。看完以后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又开机跑上来看评论，不过对这本书发表评论的人并不是很多，而评论的那些人又大多对着书里面的器官词语指指点点，却看不到那些精妙的地方，翻了一下也懒得再看，不如自己来写点什么算了。
可是，怎么说呢？写大学里面的爱情，写初恋写暗恋写恋爱的人，他不是第一个，也不会是最后一个，但在我看过的作品中，没有人把那份喜怒哀乐写得如此淋漓尽致。网络上流传的此类小说，都以第一人称写，调侃着嬉戏着，风趣而语言轻快，偶尔来两个荤段子，再偶尔抒抒情或者煽煽情，于是便赢来了点击率，或者成为出版物在书店里有着矢量图画的封面整齐的摆放着。和菜头说冯唐也是网络写手出身，对此我并不了解，不过《万物生长》，确实也是以“我”作为描述者，和那些小说里面的主人公一样聪明有趣，考上了名校，不怎么学习却不需担心挂科，有女友和一寝室的损友，和流行书中的主人公形象如出一辙，并没有什么突破。不过似乎这就是趋势吧，回想这两年看过的国内小说里面，王小波也好阿来也好，GJM也好韩寒也好，还有王朔，都有着类似的味道。反是余华一直都不喜用第一人称创作，也算是罕见的了。他出彩的也不是在那几个小聪明的段子上，一些打趣的对话虽然很有灵气，但是哪部小说里面没有这样几句调侃呢？书中也不乏黑色幽默的段子，但是立意浅显，会心一笑却也不会留下深刻印象。真正让我记住的，反而是在那有点玩世不恭的恋爱中的，那些认真的地方。
或许文艺作品就是这样的吧，悲剧里面的喜，和喜剧里面的悲，都会因为作品的氛围给观者以巨大反差，留下深刻印象。不过这种情节也是最需要技巧的，一有闪失就会落个刻意煽情或者风格分离的下场，而冯唐做得非常好。甚至有这种情况，他在《十八岁，给我一个姑娘》里面用过的段子，换了一个场景，就从搞笑变成了伤感，而且还柔情万千。印象最深刻的是《十八岁》里面提到的“黄诗”：没有手，我也能拥抱你。没有腿，我也能走近你。没有阴茎，我也能安慰你。在《万物生长》里面对初恋情人一说，立刻变得深情款款而风趣。有人说冯唐就那么点水平，几个段子来来回回的在两本书里都用，江郎才尽得很（哈哈，有点吴宇森放白鸽的意思），可是在我看来，那几个段子的材料虽然是重复的，可是味道一点不重复。虽然都是鱼做的，可蒸鱼和红烧鱼的味道是不同的，而且这两盘都美味。
《万物生长》的前半本，弥漫着吊儿郎当和温柔，而后半本，弥漫着吊儿郎当和忧伤。柔情的描写倒还一般，也许是因为先看了《十八岁，给我一个姑娘》，也许是因为幸福都是相似的。而忧伤，冯唐写得恰如其分。和女友分手那段，虽然只是对白、对白、对白，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添注，而最后女友交代完两个人的关系，“我”转身离开，冯唐写道：我一转身，我明白，我身后的女友就会马上消失。以后，她就是我前女友了。她穿了一条厚毛料裙子、白毛衣,裙子和毛衣下面,乳房温暖、大腿坚实、阴毛茁壮（哟哟，这句书中可是没有的，说是全本，明明还是删了的嘛）。我无比熟悉的这些地方，将来再摸，就是耍流氓了。这句充满了器官名称和性暗示的话，听起来却如此干净和悲伤。两个人的距离瞬间拉大，从最亲密的人变成陌路人，改变的，又何止是称呼呢？青春的冲动和热情以及青春的无力和伤痛，能出其左右的，大概只有王朔，而他的文字比王朔更有张力，和菜头说《万物生长》里有大宗师气象，蕴藏有无限可能性，我倒没觉得他达到了这种气象万千的地步，可是那种轻灵而又踏实的手法，有些段落甚至有些女性文学的如梦似幻，也足够让我赞叹的了。
最近看的小说里面，《万物生长》应该是最好的。比他自己的《十八岁，给我一个姑娘》好，比《兄弟》好，比《一座城池》和《莲花》好很多很多。新作《北京北京》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版，我虽然喜欢他的文字，但并不非常期待。似乎是一个宝箱放在那里，并不记着去开启它，偶尔能够惦记一下，就觉得很开心了。
《万物生长》里面最喜欢的这句话：世界上有两种长大的方式，一种是明白了一种是忘记了明白不了的，心中了无牵挂。所有人都用后一种方式长大。
简洁而透彻。
他的网站我也去看了，http://www.fengtang.com/（firefox有个别页面浏览代码有误，建议用IE浏览），所有文字都有在线阅读，比较罕见。另外有趣的是专门有一个栏目叫做批判冯唐，挺有意思的。只是他的blog去年八月设立了只更新过三篇，看来也是个跟风的……啊对了他一个医学博士的现在却在做管理咨询，虽然他读过MBA不过还是感觉寒了点，医生同志你以后也可以考虑往这个方向发展……他书里面写的就是北大医学院捏-v-，对了，其中有一个地方写到北大人应该做的四件事情，其中一条是在未名湖石舫上搞一次，那不就是我们上次坐着聊天的地方么-_-b（汗，我刚才打成“做着聊天”……）
我最初读《万物生长》是在新浪的读书频道，看了几章觉得有点心烦便没有继续，而捧在手上看的感觉却如此好，实属意外。